【人生最容易練成的功夫，就是躺平】

最近看到網路上越來越多人開始在討論AI協作寫文章的優劣利弊，大家似乎會擔心當工具過度便利，能一句提示就寫出文章後，人會因為惰性而讓自己變笨。這擔心應該是真實的，因為人本來就很會逃避問題跟偷懶，能坐著就別站、能躺著就癱瘓才是人性的常態分佈，一句話叫AI產文多輕鬆舒適啊？

而我想，也許我們真正該擔心的，不只是變笨，而是人們越來越習慣逃避困難的事。

在我大學時期，那時候為了社團招生，每年都愁斷了腸。國術社並不是、也不可能是大社，因為練習終究是枯燥辛苦的，所以每年招生季，我們都會想出很多花樣試圖招攬新生進來。記得有一年，我們想了一種調整，我們想在平常練習裡面加一些有趣的元素，也讓練習輕鬆一些，當時大家覺得這很有搞頭，讓練習變有趣輕鬆，就會有人願意來了啊！我們只要之後再慢慢把練習改回原本的節奏，一樣可以練得很精實才對，沒錯，就是這樣！

但這個提案到我師父那邊時，卻被師父擋下來了，師父當時只淡淡說了一句：「真功夫沒有好玩的，你們也沒有一個人是因為好玩留下來練的，對吧？」

當時非常年輕，雖然接受了這個說法，心裡總還是有一些不太明白，先好玩輕鬆，再艱難磨練，這樣難道真的就不行嗎？如果我們不先想辦法讓人願意加入社團開始練習，那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有學員去篩選淘汰出真的願意練的人呢？師父的想法，會不會其實有些古板守舊？

出社會之後，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社會打滾，我偶爾會想起這件事情，但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。直到後來有一段時間，我進入學校裡教書當導師，那時我才真的明白了師父當年的用意。

台灣的公立學校可能因為體制的關係，是一個教師素質上下限可以落差很大的環境。裡面有人會把自己完全當成公務員獨善其身，也會有人把自己當成超人拯救世界。同樣的一批孩子，因為原本的導師完全不會要求整潔，所以教室會像垃圾場一樣，反正垃圾掉出來老師會去整理，長蟲子老鼠學校會找人處理。但換一個願意花心力時間要求，也能夠細心教導生活常規的老師之後，教室居然可以在一個月內煥然一新，學生也都能學會維持生活常規跟整潔。而且那個班上原本被老師們指指點點說沒有救了的孩子，居然可以在升年級重新編班之後，被新的導師稱讚，說這個孩子非常認真貼心。

親眼看到這些教育現況後，我才真的從心裡明白：「一個真的想教懂人的師者，不能幫學生逃避問題。」

人的惰性是很強的，但人也潛藏有很深的想要變得更好的能量，只是很容易受到環境、引導者的不同情況，變化成截然不同的樣子。同樣的一個學生，被不同的導師教到，會有兩種不同極端的評價，而那兩位老師的差別，更多只是願不願意花心力要求學生別逃避而已。

所以回到武術教學來看，真功夫確實沒有好玩輕鬆的，我看得見練得好的人，也沒有幾個會用輕鬆好玩去形容鍛鍊的過程。有時候看到一些網路上武術課程行銷的標語：「輕鬆有趣好玩不累的武術課程！」我都會從心裡有很大的問號跑出來，到底人生有哪種技術、學問，是學起來輕鬆有趣、好玩不累的？

或許大家還是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，真功夫沒有好玩的，想練就得付出辛勤跟汗水，這件事情，沒有妥協餘地，只有誠實面對，從來不可能先好玩才精實，因為你用逃避問題的方法，能練出來的東西就只有逃避問題的能力而已。

而真功夫，從不逃避問題。

（文末註：我也會用AI協作寫文章或影片企劃，但我都是自己寫完，再利用AI檢查探討，更多時候我其實沒在管AI叫我改哪，我會跟它說我不要照它的改，然後自己亂改一堆地方改到過癮為止，有夠反骨。）